十二月二十二日（其六）

天气：灵山之上神风起

“因为人类从不信仰神明”

神奈子大人如是说道

“我再问你——”

“——信仰与神明，你认为孰先孰后？”

“……信仰？”

“正是如此”她轻轻拍了拍手，听不出是表扬还是别的什么意味

“世上从不是因为存在神明，人们才去信仰膜拜，祈祷着一切安宁。是人们自发的祈祷，导致了最初的神明的出现。信仰因人而生，神明只是此后出现的，恰巧能依靠信仰而生的附带的生物而已”

“那你知道人类为何而信仰，为何祈祷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长兵卫并未回话，而神奈子大人似乎也并不在意

“人类祈祷，并非是为了神明，而是为了自己”

“人类是很强大的生物，能去往很远的地方，能思考很多的东西，看似无比强大的神明，其实都是由人类的信仰所凝聚而成的。甚至连妖怪也是如此”

“但人类又很弱小，弱小到如果不去相信些什么东西，不将自己的心拴在某一处，便无法坚持着在几十年如一日的生命里活下去”

“——于是便有了信仰，于是便有了神明”

一缕微风拂过，几片深秋的红叶掠过眼前

“人们为自身而生的信仰成为了神明的养料，而懂得利用的神明则为人类施展力量，获得更多的力量——但能够一直存在着的终究是少数。不同的信仰催生了不同的神明，有的人为此苦恼，有的为此发动战争，互相征伐，有的则反而坚定了自己的信仰”

“但神明的存在明灭，而人类的信仰常在”

“自始至终，人类所信仰着的，仅仅他们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而已。只是他们还未曾发觉”

风神环抱起双手，目光指向远方

“小子，人类总有一天会变得不需要神明的”

在那比山本身还要密不透风的双眼中，我仿佛看见了拔地而起的蕴含着方块光芒的万丈高楼，无数细密的道路如血管般密布其中。忘记了神明的人类在道路上穿行，或与高楼中休憩。他们并不信仰神明，而是转向了一些别的东西

“……并且，那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”

“我希望我等在那时还能有存在的一席之地”

神奈子大人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落寞，但更多的，却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